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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故推诚保德崇仁守正翊戴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傅致仕上柱国陇西郡开国公食邑八千一百户食实封二千四百户赠司空侍中文定李公神道碑铭(并序 庆历八年闰正月1048年4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九、《乐全集》卷三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庆历七年冬十一月壬子,元老、太子太傅致仕陇西公薨于京师,有司以闻。
上惟先帝察公忠厚,任大节而属之以政,傅导储邸,顾托之意甚重;
又惟公德义之益,弼亮之勤,隐恫之深,为废朝,遣内司宾临,奠于位,赐恤异于他公。
故事,襚以司空侍中章绂。
常准功行,易名「文定」。
庚午,㡛帷就引,内使典丧,以返濮上。
越明年闰正月丙午,葬我文定公鄄城县邓侯乡。
三月,申命史臣,撰扬休烈,表之神隧。
盖恩礼始终备已。
按牒:公讳迪,字复古
先世自赵徙燕。
大王父在钦,以武材仕范阳军,逮唐季之难,渡河,乐濮之风土,营家老焉,遂徙名数为卫人,以公贵,赠太师
王父令洵,有知略。
初,人间湖湘之乱,盗取郴、连,周保权归朝。
公为桂阳监使,建策复二州。
逮潘尹吊伐,师竟道连以绝岭,俘刘鋹
库部员外郎三司户部判官,赠太师中书令
考护,明经术名法,以御史推直使案蜀狱,归节,因言陕部多留系,连逮纠纷,太皇为遣傅理出之。
召对苑中,问蜀故,中意,赐朱绂。
国子博士、知德州,赠太师尚书令蔡国公
曾王妣潘氏,王妣杨氏、白氏,妣边氏、继母刘氏,追封鲁、韩、燕、陈、魏五国太夫人
公学通古今,深博有大度。
初从河东柳先生游,每览公文章,未尝不称善,语门人张景、高弁曰:「复古乎,辅相器也,且陶冶生辈矣」。
宾兴至都,士皆目属之。
礼部奏公第居下,及廷对,天子擢居第一。
召见,容止严重,姿表甚伟。
释褐除将作监丞通判徐州兖州
召试翰林,迁著作郎直史馆,入谢,加绯鱼。
寻充盐铁判官
属议东巡,命二辅臣联判泰宁,经置封事,以公贰之。
公始倅兖,尝言莱芜冶废不鼓,第繇民输铁课,凡高赀家率以冶败,至没入田产,械系孤婺,请罢冶赋。
大农张空簿计文不改,公议格。
及是,悫为鲁人请,勒封肆眚,竟命除之。
稍迁右司谏,徙知郓州
召纠都狱,改右史
江淮饥甚,朝廷忧之,授公安抚使,俾以便宜从事
公到部,督吏课,彻徭赋,通关市,散利已责,赈廪劝分,劳徕安集,所以救荒之术甚设。
虽穷乡,知上恩意之及,故年虽大杀,民罔荡析,牢无缧絷,野无敚𭤑。
复命迁宰士,簉铜盐,锡服三品。
未几,擢掌诰命。
车驾祠濑乡,升亳为集庆军,以公领州事。
谯境蒙幸复除,公为均节,其尝预调役者加优焉,故礼成旋跸,谯民忘劳。
郡介京东西、淮甸之交,逋慝之衢,地有盗久横,或昼操仗入城邑,陈、蔡、颍、寿皆警,县乡蒐阅,至出库甲,捕击久之。
公谢还禁兵,缓追罢购,盗益自宽。
微得其区橐,阴简骁士,农商服而匿诸蒙馆,盗相翔稍集,掩格歼焉。
为正封圻,疏沟渎,屡见善祥,而岁大穰。
代归,章圣以治亳之政,劳勉久之,公顿首谢。
会邈川犯秦陇,边遽相及,召对长春殿,上曰:「雍,关中根柢,卿有方面才,吾蕲君重镇抚之」。
即以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永兴军府。
陛辞,上慰谕:且召君,无慊行也。
寻除本道都转运使,诏赴秦庭按边。
驰度陇,行诸屯,拊循吏士,谍离种豪,以解虏谋。
缮筑堡障,守杜要害,因与曹玮图上方略
未几,果召还禁林,充学士,特蒙眷礼。
上欲时见公,俾领审刑,每奏决谳,辄见止,访以机政。
尝出沐,内珰亟召对于侧门,语及洮戎,曰:「吾属曹玮秦州,谓足办缓急。
比缘羌变,须济师,师未出,请上郡章,殆难以持重。
君其为吾谋帅」。
公徐对曰:「骑寇剽悍,略从诸小种,势甚张。
即入塞,而秦州婴城以守,何以摄戎狄?
战则兵不足,所以数告也。
沈勇有谋,威信著,捍边擒敌,无易者」。
时方议崇上帝徽号,上意难于出车,默然。
公曰:「陛下嘉与海内臣庶行稀阔礼,岂恶祠兵西郊乎」?
上前席曰:「然则奈何」?
公曰:「臣顷巡陕右,凡伍符库仗有细札小方,今在芾带」。
遂探以进,西兵在掌。
上阅之嘉叹,指笔牍授公,具疏诸戍卒乘,度留防守之备,命枢府悉发,会秦塞下。
顾谓公曰:「今日复见颇、牧在吾禁中矣」。
师仅集,告虏入境。
上召问公:「玮必克乎」?
公曰:「克哉」!
「何以言之」?
公曰:「兵法: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
虏数扬轻言,欲以怒,为诱兵钞秦鄙,故见羸以致我。
虏虽知情,得不胜其贪忿,而卒自致,此为在彀中者,克之必矣」。
居数日,中贵人驰召公对于龙图阁
上迎谓公曰:「曹大败洮寇,来献戎捷。
公何料之审也」!
三都振旅,虏以破坏,故讫今三十年,慑不敢动。
宝元中戎饱飞,西陲驿骚,而汧、陇晏如,关辅赖以为安,实章圣公远策,而公任玮之材,折冲帷幄,惠绥来世。
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其功利溥哉!
天禧初,旱蝗仍饥,县官经费不赡,上坐内阁召公入语,从容以三司所上计簿属公番阅,问:「财利何以取济」?
公曰:「放于利而为政,导民抏敝,非王度也。
盖祖宗营内帑,以备师旅凶札。
今羌狄欸怀,边亡大费,出帑物以祋岁,振百姓之急,盛德之举也」。
上曰:「善!
盍以故事贷之」?
公曰:「贷之为言,亏广大体,不若遂赐之」。
上喜,为制《宽财利论》,发内府金缯给度支,使无加赋天下。
公因启曰:「古之君人者,必时视民之所勤,民勤于力则功筑罕,勤于食则百事废。
曩者上封,诏郡国,勿伐木除道,宿顿传邮,以示恭俭。
已而祠汾、款亳,有司侈设,寝爽诏意,缮灵馆,殊庭,斩艾山林,更费无艺。
恒旸羽孽,乃天意所以申儆」。
上悚然,即禁采伐,弛力役,申戒四方,省不急之
公之论事,诚心为质,引义慷慨,不崇空语,故人主察其忠实,虚怀嘉纳,启心造膝,云补宏矣。
章圣尝目公廊庙之器,盖知公之深也。
寻以给事中参知政事
储闱肇建,始初预闻,及是,首除太子少傅,手疏援先朝之故以让,遂兼宾客
诏储后接宾客如师傅,累牍逊免,许从客礼焉。
赐之御篇《元良述》、《六艺箴》,勉以辅导之意。
俄迁礼部侍郎
寇忠悯公宫僚罢相,诐辞谰衍。
公因燕见,上颇问春坊事。
公曰:「皇太子仁孝天纵,睿问日跻,群臣佐翼,实无过事。
或有他语者,臣请付御史辨之」。
上改容慰罢焉。
丞相缺,公以参知政事独当国,谋猷燮谐,率循训典,总领众职,甚称上意,面命之相者数矣,辄恳辞。
一日,对滋福殿东序皇太子趋下称谢曰:蒙恩擢宾客宰相,因再拜上,顾公其可复让欤?
翼日制出,以吏部侍郎太子少傅中书门下平章事,赐赉皆异数。
厚恩,厉精索虑,竭股肱之力,知无不为。
而与朱崖丁谓相同秉政,颛权不轨,公意在纲纪国体,论议不能平。
章圣不豫,始议储,后听决,立异,以为太子总万机,即上躬良已,殆难为朝廷礼。
公进曰:「抚军监国汉唐以之。
上疾止如初,何愆于义」?
由是资善决事,国本固焉。
益横其心,间忠旧,钩党攀援相入,伤危不附,至辄除吏,不以闻。
公愤然语同列曰:「迪起布衣,无左右之先,上特达称举,十年至宰相,知竭诚奉公,岂能阿权臣取容乎」!
是日,廷数执邪罔谖,倾乱宪度,颛威福,悖大臣节。
因质责其状,乃并自劾奸臣窃国命而不能正,请同免。
上深感悟,叹公忠孝,又称「忠!
忠」!
者数四,遂与偕罢归班。
既还第,喜甚,所亲曰:「古之君子乎,无求生以害仁。
今日吾所以报也」。
属上疾稍侵,谋得施,顷之复相。
是日,除公户部侍郎、知郓州
真驾升遐,贬公检校尚书水部员外郎衡州团练副使,志且杀公。
或说:「衡州之谪,若士议何」!
曰:「是庸何伤!
他日好事生传衡州事,不过云『天下惜之』而已」。
时乾兴元年三月也。
七月败;
十二月,复秘书监、知舒州,徙建康,就改刑部侍郎
徙兖海,改兵部
徙东秦,又徙河南
诏朝京师,公既对留,五日而辞,绝口不及旧事。
至洛师,改尚书右丞,徙三城,就迁工部尚书
耕籍之岁,献后上仙,今上驰驲还公,授资政殿学士,图旧共政,遂复相。
章圣朝,公雅见亲重,君臣之际无间然者。
毅然庙堂,以身许国,自「临大故,贲育弗能夺」。
不结党友,取游说之助,见加彊诐,播越在外,故莫为之地者。
精诚忠义,贯于神明,惟帝念兹,复我弼直。
然天资刚劲,秉心醇一,虽历危难艰阻,仅全折而不挠,正色益厉,当轴处中,用是亦弗能久也。
景祐二年,以刑部尚书资政殿大学士翰林侍读学士解机柄,留侍经筵,竟罥僿文,除太常卿、知高密
寻复秋官,徙彭门。
又改地官,徙兖海。
党羌不恭,大入内地,公上疏:「愿以属老臣」。
上曰:「是岂宜以烦耆德乎」?
诏慰答。
西师在野,辽戎睢盱,朝议藉公威重,绥定河朔,因授彰信军节旄,判天雄军。
吏民卒旅至于四夷,皆知公两朝二十年旧相,故不严而治,疆埸乂宁。
复徙青社,诏赴本镇。
过乡展墓,因慨然曰:「吾遭时至将相,幸全节义,不忝先人。
盍归来乎,佚吾馀日也」!
及曹南,遂引年还君事。
疏三上,天子悯以职务留,以除太子太傅致仕。
归老濮上,放怀物外,逍遥六年。
子东之以侍御史知杂奉安舆至都,使珰饷茗饵,致上意存劳,谓公:「不可彊自力一见我欤」?
公谢衰疾,竟弗入。
故吏曰:「吾笃老,槁骸灰心,圣君念雅素,傥加恩,是吾为子孙见也。
张禹数视其儿,犹市攫尔」。
启手足之日,无他恙。
时凝凛,偃毡庐中,顾左右曰:「安得大幄冒天下之寒者乎」!
神爽恬泊,颓然委化,享年七十有七。
配时氏,卒公约时,子东之请诸朝,追封永嘉郡夫人
继室荣国夫人皇甫氏
皆有德礼,式宪宗姻。
三子:曰东之,尚书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
徽之,度支员外郎京西转运使
皆以才进,著名迹,称贤士大夫,不藉世家。
幼辅之,太常寺太祝
六女:长归国子博士向绛,次祠部员外集贤校理张充,次太常博士王端,次未有行而亡,次归大理评事陈袭古,次在室。
诸孙、曾孙十一人。
德厚流光,宜乎世济其美者。
公孝于亲,友于昆季,笃于朋友。
不迁怒,不逆诈,计数回巧,不接心术。
不茍进,不洁退,功美不居,患难不悔。
誉善不为谄,嫉恶不为忌。
率由天至,非有勉者。
蕴之为行谊,发之为事业,在公之道,盖土苴尔。
夫夸者死权,矜者徇名,逞祸机而导争端,闻公之风,薄斯知敦,贪斯知约矣。
臣承学浅昧,然粗闻《春秋》义例矣,大君有命,敢诬信书?
铭曰:
侍中刚塞,蕴涵纯德,发为正色,隐然柱石。
章圣惠哲,察公忠烈,可临大节,托之喉舌。
遂付宰柄,爰属之政,实受命,宾傅储圣。
孽臣专朝,僻讹奸骄,钩连日嚣,我心郁焦。
感愤中激,志除邪偪,乃诚靖国,以宁社稷。
缀衣出庭,遘闵南征,不远湘衡,顾怀周京
大人继照,图旧广孝,显扬辅导,俄还廊庙。
乃平泰阶,谟明弼谐,若作梓材,尔惟盐梅。
师戍羌落,帝念辽漠,公在河朔,敌崩厥角。
宣力中外,文武尽瘁,若时进退,道德益大。
攻夺为利,太息为义,处心云异,于道同敝。
公冲而用,不激不耸,率诚以动,不勉伊中。
岩廊穆清,轸念老成,俾扬颂声,式昭典刑。
著作王先生文集跋景炎三年二月 北宋 · 黄大有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九四
自一贯曰唯之后,群弟子各以其亲传之学仕列国,厥后罔有闻知。
亚圣继兴,阐扬斯道,垂绝复续,寥寥千载。
天启炎宋,五星聚奎,诸儒间出,背项相望,一时声称,日光玉洁,跨汉轶唐,文治与道学,由此而盛。
中间不幸各立门户,相胜相非于议论之间,致使士习风靡,或归于朔,或附于川,或从于洛,支分派别,不复会归于皇极之源。
小人乘间抵巇,大倡伪学之谤,荏苒岁月,贻祸国家。
幸而天不閟道,二程门人尚存。
胡、尹暨著作王先生者,落落晨星,理学流委,仅存一线。
使王公不遇思陵,未免埋光晦彩,终其身几与草木同腐,岂不重可惜哉!
愚也生于叔世,萍寓吴门,每恨生晚,不及游先生之门。
且闻先生之为人,又知先生之所学。
尝味其「功名富贵、道德性命皆不足乐」之语,且与曾、颜气象相似,可以振薄俗,可以乐士心。
惜乎道不传于后,文不著于世,虽获用于一时,在公亦姑云尔。
吁,天邪,人邪,愚不得而知邪!
时戊寅仲春三日眉山后学黄大有拜手谨书。
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一五。又见《赵氏铁网珊瑚》卷二,《宋著作王先生文集》(李氏宜秋馆本)卷三。
翁仲山礼部书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一
某伏承宠示新修《蜀汉书》四册,读之,与考亭大旨合。
陈同父有此意,然所见颇疏略,惟公此书甚精密。
某昔闻书之萌芽尚且跃然而喜,今睹书成,如获拱璧。
即欲作数语附卷尾,缘有一疑,不敢自默。
后主不克负荷,贬之诚是,但自汉至今,所以扶持蜀、主张蜀,非私厚昭烈、武侯也,以其存汉也。
所以斥绝魏,贬抑魏,非私要曹氏父子也,以其篡汉也。
方操相汉,时人目为汉贼,亦曰鬼蜮,人心公议不可泯没久矣。
禅虽庸騃失国,但须有王者作,如艺祖之绌削刘鋹、李煜可也,否则秉笔者自用《春秋》褒贬之例绌削之,亦可也。
操、丕父子尝北面刘氏,岂宜加无礼于高、光之子孙哉!
今曹氏贬禅为安乐公,史笔因而称之。
蒙叟曰:「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生焉」。
愚谓曹氏加禅此名不足怪,史笔如此,无乃求仁义于窃国者之门乎?
以义起例,则书悯怀者当加以刘、石所畀之号,书出帝者当加以耶律所封之爵,与《春秋》书公在乾侯、先儒书房陵之说相反。
区区以为禅不克负荷之罪不待加安乐公而后见,此乃是书一大议论,鄙意未安,不免倾倒以求商搉,傥蒙不以其老悖而辱教诏之,幸甚。
若其它,则粹然无可指摘矣。
书毋丘震御印历纸后1102年7月8日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二、《鸡肋集》卷三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四、《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七○、《八代四六文钞》第三一册、《四续古文奇赏》卷一九、《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八○、无咎题跋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补之尝论:古者人主之职,在论一相。
相得其人矣,至百工有司之废置,皆相之任也。
舜选于众举皋陶,汤选于众举伊尹,传以谓不仁者远矣。
夫舜与汤,人主之师,皆论一相,以远不仁,其道旷千百世所当循而不改者。
然自昔盛世,君子多,小人少,好恶明于上,是非公于下,故未尝求贤而贤至,疾不肖不为已甚,而不肖者不待黜而革。
后世道德不同而俗隳,贤不肖陵杂而人才益微。
五代分裂,大坏极乱,四民皆丧其业,而武夫斗士充朝廷而布州郡。
当是时,圣人出,将何如以救其弊哉?
恭惟太祖皇帝神武不杀之资,应千载特起之运,以宋继周,犹舜受尧之天下。
乾德三年孟昶开宝四年刘鋹八年李煜,而钱俶恐惧,请命自负其版。
至太宗皇帝太平兴国四年,又虏刘继元而灭之,于是区宇混一,四方泰宁,父老见白袍举子,皆喜相贺曰:「此辈出,天下太平矣」!
太宗皇帝以上圣继统,丁投戈讲艺之时,患人才之微,悼列位之缺,尝以淳化五年十月二日躬临便殿,自阅群士。
盖京官而上预选者,凡若干人,略去铨衡常格,而书其莅官之日与其功过于所谓历者,诏曰「使御印给付本官」,而又皆以宸翰冠其首,有「惠爱临民,奉法除奸」之训。
被此选者,咸自荣耀,以为不世之遭。
秘书省著作佐郎谯人毋丘震在选中,自筦库通判晋州,而震竟以清白有治绩终,亦盛矣哉!
其后,治平之岁久,学校亦兴,天下之为士者日以多。
以臣补之为郎时计之,选于吏部者,自京官而上,盖数千人,而官州县者不预。
虽朝廷内外不患于乏才,而士之为士者愈多而益贱,岂其行己任事皆愧于昔人而然?
盖必有知之者矣。
然则太宗皇帝所以初平祸乱,不遑暇其他,而独以选士为急务,至不以付宰相,而亲阅在廷之庶士如恐不及、如恐遗之者,岂特患人才之微、悼列位之缺而已哉?
而圣意若曰,因以导宰相于黜陟之公,训有司以铨衡之审,宜若是,故大臣戒,小臣劝。
当时得人称盛,而后世皆荣于为士,以迄于今。
其选有司者,至数千人、若万人。
其盛无以复加,岂不以此哉?
呜呼,太宗皇帝之用意深矣!
夫不以其时而考之,徒曰「上必无为而用天下,至选人才,当责宰相」,而上不知太宗皇帝所以用意之深,下不究孝宣帝之综核名实,所以为汉中兴之道,是之谓不知务。
故臣补之谨拜手稽首序其事,以归震之裔孙润州观察支使莘,使藏于家,且以告将来之未知者云。
崇宁元年七月初八日,具位臣晁补之谨记。
南雄州城至和元年 北宋 · 丁宝臣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二、乾隆《南雄州志》卷一八、嘉庆《广西通志》卷一二四、道光《广东通志》卷一二八、道光《直隶南雄州志》卷一九
开宝四年王师克刘鋹,岭外始被圣化,距今八十四年,阜安生息,不识战斗。
东西部四十有五州,惟广、桂、邕号大府,有金汤之险,他皆阙如,间有亦庳陋不足为固。
盖承平日久,四方弛武备。
虑远者欲豫为之所,而俗好议论,往往以为生事动民,故所在守长不敢议改作。
皇祐四年夏五月,蛮人陷邕管
邕,疆埸也。
会帅非其人,斥堠警备不治,贼至城下,杀掠吏民,乘锐而东破濒江九郡。
入广,攻城不能拔,引而还邕。
时旁近郡悉集境内丁壮为捍卫,南雄守、殿中丞萧侯渤议乘众力治旧城而大之。
或曰:「兵兴,民方骚然,又从而倡役,如重困何」?
侯曰:「此岂得已而为?
以贼乘吾无备而来,诸州之所以残,广之所以独完,利害较然。
奈何复循覆车之轨乎」?
乃上其事,择吏之干者军书推官处中督之。
未几,有诏城诸州,而南雄之工先称办,规模宏伟,又推甲焉。
广袤六千八百六十尺,厚四十五尺,上杀二之一,崇二十五尺,加女墙六尺。
用人之力一百八十万。
直南立正门,冠以丽谯,卫以瓮城,东西二门如之。
环城纵出,楼橹相望。
凡为屋大小五十四区二百六十楹,其他守械称是。
河东修寨利害奏熙宁四年二月 宋 · 范育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二○
臣自到河东,凡语劳费之状,无不归转运使,以调发之烦,驱率之暴,文书约束之峻,皆转运司所出,而宣抚使又出榜告谕以非己意故也。
比臣取索到转运使承禀移文及遵行节次,并经略司出兵事状,乃知皆起于宣抚司妄举重兵,军须暴并,而成于转运司仓卒应命,计虑不精,使一路务本勤俭之民荡析生业,濒于死亡之患。
上轸宵旰忧怀,下启四方愤叹,罪固有处。
臣昨自环庆路勾当回,抵宣抚司,欲令诸道进攻,窃料足以困贼,犹冀朝廷中外合谋,成就大计。
而臣亦不敢更起高远之论,以沮格定算,愤乱疾仇,虑实同国。
宣抚司韩绛率麟、府万兵,九日后至娄城,无所定胜取当。
而三十万之民转饷于道,其资费五六百万,又将聚兵役,四寨调歛,纷纷百出,国计民财,𢦤坏未已。
于彼虑无一分之损,使收威完力,潜形远遁,鼓气畜怒,徐为后图。
不明此理,欲困西贼,夫岂虑大忧深知兵者哉!
臣历访修寨利害,议者以为八寨齐兴,堡障布列,然后有守之势。
计官私财力,决不可成;
纵或成之,于边防有小利,于国计有大害。
小利者,使绥、麟、府路通,内省沿河屯守之备,外收西贼所恃茶山铁冶竹箭财用之府。
大害者,前日城荒堆三泉,民力已困,今继兴三寨诸堡,度境愈远,费什于前,何以供亿?
虽严刑驱胁,力屈不继,将见逃溃失职之民啸呼转聚而为盗,则患不独在边,而更在中州矣。
兼频岁河东竭二十州之力以供麟、府、丰三州,役人疲于转输,酒户困于折纳,税夫穷于和籴,今更增四寨,臣恐民不堪命,为河东万世之害。
加以贼失所恃,必竭国死力来争,边祸之大,必自此始。
伏望清衷,更赐深讲,顾大害,损小利,以定安危至计。
岭南道行营擒刘鋹露布 北宋 · 刘跂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五九、《学易集》卷五
岭南道行营都部署潘美副部署尹崇珂都监朱宪等,上尚书兵部:臣等闻飞霜激电,上帝所以宣威;
罚罪吊民,明王以之耀武。
我国家仰稽玄象,大启洪基,将复三代之土疆,永泰万方之生聚。
西平巴蜀,云雷敷润物之恩;
南定衡湘,江汉鼓朝宗之浪。
岭南之犷俗,独恃远以偷安,久背照临,罔遵声教。
伪汉国主刘鋹,性惟凶恶,识本庸愚,以虐害为化风,以诛戮为政事。
制火床铁刷之狱,人不聊生;
设剉碓汤镬之刑,古未尝有。
恨刀锋之不快,用锯解以恣情,脔割刲屠,穷彼残害。
一境吁天而无路,生民何地以称冤。
众心徯后,如望云霓
我皇帝仁深恤隐,义切救焚,遂发干戈,拯其涂炭。
臣等上凭神武,遥禀睿谋,举军未及于半年,乘胜连平于数郡,累逢战阵,无不扫除。
刘鋹远惧倾危,寻差人使。
初则称臣上表,具陈归化之心;
后乃设诈藏奸,翻作款兵之计。
臣与将士等仰承睿旨,不敢逗留,于正月二十七日已到栅口,去广州只及一程。
刘鋹又频发佐僚,来往商议,渐无凭准,固欲淹留。
兼于诸处收到新出伪命文榜,皆是会合逆党,以拒王师。
至二月四日,果遣其弟伪祯王保兴等,部领举国军兵,并来决战。
臣等愤其翻覆,认此狂迷,寻结战以交锋,复挥戈而誓众。
行营将士等,感大君之抚御,咸愿竭忠;
怒逆党之拒张,争先效命。
八十里枪旗竞进,数万人杀戮无遗。
寻又分布师徒,径收贼垒。
刘鋹知城隍之必陷,将府库以自焚。
烈焰连天,更甚昆冈之火;
投戈散地,甘从涿野之诛。
刘鋹则寻即生擒,广州则当时平定。
其在州官吏僧道军人百姓等,乍除苛虐,咸遂生全,无不感帝力以沾襟,望皇都而稽首。
此盖天威远被,宸算遐敷,平七十年不道之邦,救百万户倒悬之命。
殊方既入,长承日月之回光;
鸿祚无疆,永乾坤之降祐。
刘鋹并伪署判六军十二卫祯王刘保兴太师潘崇彻等,并举国军兵,及太史、内太师龚澄枢,列圣宫使、六军观军容使、内太师李托,内门使、骠骑大将军、内侍中薛崇誉等,朋助刘鋹,旅拒王师,既就生擒,合同俘献。
臣等幸陪戎事,倍乐圣功,无任快抃欢呼之至。
谨奉露布以闻。
显王复薛夫人像记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走读《五代杂说》,于周世宗刘卫王之关弓命中,徙座当之,谓有英主之略。
卫王识天命之有在,至于投弓折矢,而气不为少挫,见其忠臣之谊。
薛夫人割子之爱,不以污刘氏之门,卒斩成丧,慥慥乎士君子之行,贤德参会,并行不悖,远视牧野、首山之盛,孰谓衰世之无人哉!
初,卫王死节寿春世宗追诏崇奖,有曰:「姓名忠于所事,抗节无亏,前代名臣,几人可比!
朕之南伐,得尔为多」。
复寿之忠正军,曰以彰君之节。
唐元宗尊宠封爵而酹之曰:「神而有知,受吾命邪?
周惠邪」?
其夕,梦王拜庭下,若奉诏然。
乌乎!
王之忠昭昭矣。
世宗雠也,为之褒称动色,元宗君也,至死知之不尽。
贤不肖之相去,其间不祇相万!
此仁人志士所以起莫知之叹也。
五代距今已远,故老无存,惟王城守之勤,事多遗落,至其死官之烈,周典实大书之,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若薛夫人之懿,姓氏不闻于人,稗官事班班焉,以故知之者鲜。
走尝谓天性之爱,在古壮夫烈士有大义不能夺者,以霍将军之忠,断于此不能无憾。
夫人灭亲之地,其处之绰绰然。
申令军门,有以严闺阃之制;
退而成服,不失母子之至情。
士君子之中庸,夫人几是矣,名不昭于当世,岂不伤乎?
走尝追缉五代遗书,恨不得夫人之姓。
夏初,将命赈荒,驱驰淮右,览隳城之延壁,眺御砦之故山,既已怀古思人,拜王之祠,得夫人之姓于丽牲之石,其有获于我心者至矣,尚恨新祠之作,夫人之像设不与存焉,属郡将高公以忠臣子,世不忘君,受知出守,橐皋邂逅,因以其事语之。
公甫下车,以奉安告,且属走记其事,走不得辞,愧不能文,直书其意而已。
高公,夔其名也,观公政之先后,可以知其志之所立云。
乾道壬辰下元记。
仁宗皇帝谥册文(代曾鲁公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八、《苏魏公文集》卷一五
维年月朔日甲子,孝子嗣皇帝臣曙谨再拜稽首言:臣闻炎、轩之迹不一,而帝有神、黄之称;
戊、丁之王继兴,而庙有中、高之冠。
矧夫世祀寖远,轨迹相沿,非显号无以彰厥功,非鸿名无以昭有德。
是曰大法,讵可阙焉。
伏惟大行皇帝浚哲温恭,高明博厚,生知之性表于冲年,君人之量发于事业。
爰自两明继照,重华协帝,入纂辰极,上当天心。
属长乐之临朝,任旧人而共政。
明德务晦,弗厉严威;
而皇纲用张,坐销权党。
四罪而天下服,三年而百姓乂。
然后发德音,下明诏,复贤科之亲策,革文体之艳丽。
于时能言之类,率吁而在朝;
属辞之流,壹变而返古。
天圣明道之间,号令风采,于斯为盛矣。
逮夫乾纲独运,天德清明,躬亲万几,总核群吏,钜细必揽,书奏无留。
本乎厉精,迄用致治。
因考古之礼乐,遂有意于兴袭。
青坛致祀,亲籍千亩之田;
大寝告成,合法二仪之位。
增徽册于祖考,祫大飨于庙祧。
圜丘而款上神者,九终严报;
辟阳馆而类太微者,再成宗祀。
始时儒宫倚席,士不宗师,乃临幸太学,礼见经员,繇是庠序之教兴。
天下建櫜,民久忘战,乃大阅北郊,考数军实,繇是师田之训举。
至于著《祀仪》以谨有司之职,纂《乐记》以补六艺之缺。
观亨享之象,而荐三鼎于九郊;
案旋宫之图,而配七音于二乐,皆前世所未悟,诸儒所不讲,自我制作,俱尽情文。
景祐庆历以来,声明文物于是大备矣。
加以崇尚经术,祗畏天命,以彝伦皇极之道为常戒,以法家拂士之言为攸箴。
其或灾眚荐臻,雨旸未若,则必夙宵祗饬,恐惧修省,上答谴告,皆本诚悫。
是以绝意声色,无事游畋,惟艺文是亲,非训典不道。
迩英昼访,延讲学之士;
观文燕居,耽坟史之玩。
刊金石以揭六经之文,选儒学以定训籍之目,虽听断多务,而研覃不废。
故述作之制,则有《洪范政鉴》,以考休咎之證;
神武秘略》,以论奇正之谋。
笔法之妙,则有宫殿题榜,皆穷飞动之势;
刀鼎铭识,兼该篆籀之体。
多能本乎天纵,人文以之化成。
而又心推至公,性有大度。
动作必宪于古昔,居处必防于逸欲。
图尚先烈,为训鉴也;
诏录唐事,观典则也;
官增谏员,广聪明也;
政委公辅,谋治理也。
其损己之大,则却徽号以守谦虚,节服御以示敦朴。
减后宫之数,以归配良家;
黜斜封之恩,以弭防私谒。
其恤民之深,则遣使臣以宽力役,蠲茶禁以止刑诛。
广惠之仓,以救恤艰食;
内帑之泉,以资籴本。
其前识之远,则遏近戚之干公议,罢功臣之任政司。
广同姓之封,以敦叙邦族;
建主器之位,以预正皇统。
兵虽时动,期禁暴而已,无尚功广地之赏;
刑虽未厝,务去恶而已,多宥过舍生之恩。
戎之叛涣也,谋臣献侵伐之议,乃以静绥疆垂,率从保塞之请。
侬獠之绎骚也,上将建荡平之功,犹虑重劳异域,遂止深入之师。
其禦戎徕远之术长矣,保邦息民之利深矣。
故临涖天下四十二年,内无玩兵之虞,外无暴歛之困。
生聚休息,表里谧清,虽古所谓至治之极,岂是过欤?
夫惟享历之久,而能逊志不伐,保休德,获全名,此故哲王之所难也。
况复仁以守位,宽以得众,竞业以隆三圣之绪,谦恭以尽群下之情。
持盈守成,要终犹始,盖自三五以还,未有若兹之具美也。
方将渊默以凝思,优游而恭己,法乾坤简易之德,隮泰鸿亿万之年。
而几务劳神,忧勤损寿,奄遗未命,遂弃万方。
率土衔哀,攀号靡所。
顾惟𦕈质,获嗣庆基,夙奉慈严,敢忘率厉。
今以穆卜惟吉,因山肇成,眷同德典礼之臣,援称天节惠之义,奉扬景铄,祗荐崇名。
谨遣摄太尉具官臣某奉宝册上尊谥曰某谥皇帝庙号某宗
恭惟飙御未遥,威灵如在,昭膺懿册,永飨尊称。
流祚于无疆,配天而齐极。
呜呼哀哉!
贺左丞 宋 · 孔平仲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四、《朝散集》卷一三
伏审光奉制书,进持政柄。
大儒之效,既显于朝廷;
舆人之言,相庆于道路,永惟拂臣之重,实佐明主之隆。
外调服于四夷,下阜安于万物。
晨登俊杰,暮企泰宁
方两宫图治之勤,盖九德观人之法。
三省皆政事之地,二丞盖管辖之司,最为要严,不轻付予。
恭以某官有经济之才,而养之以静;
有宏博之量,而守之以详。
简在先帝之知,留为今日之用。
伯益之贤,而皋陶为之父;
尹躬之圣,而伊陟承其家。
元勋盛德之尚存,英声茂实之惟肖。
果参国论,尤慰民瞻
衮衣绣裳,慨周公之不复;
龙旂朱绂,喜韦氏之继兴
谅在匪朝,即正爰立。
某缀名儒馆,承乏使车。
望隔烟霄,莫觇荧煌之座;
身同草木,幸依坱虬之钧。
抃蹈之诚,倍迈夷等。
龙图阁待制扬州杨公墓志铭元祐元年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六、《苏魏公文集》卷五六
华阳杨氏自汉太尉震四世显赫,子孙散在河洛,至唐而益盛,其居郑州荥泽者,曰尚书左仆射于陵最贵。
仆射之六世孙曰江州录事参军绛,遭广明丧乱,因家江表。
其子曰津,事南唐,以言不合,去之南越,刘鋹用为尚书水部员外郎
太子中舍守庆,入皇朝为坊州司马、赠尚书右丞
翰林侍读学士讳偕,以文武亮直被遇仁宗,为时名臣;
其亡也,天子思之,特赠尚书兵部侍郎侍读学士
大理寺丞、赠中散大夫讳忱,与其弟大理评事慥,俱以经术文章名振一时。
中散生公
公讳景略字康功
四岁用祖荫守将作监主簿,十四上书皇帝言天下事,又谒执政论所以言者。
丞相富文忠公尤奇爱之。
初,监咸平县酒务,已有能称。
治平二年进士第,知寿州安丰县,年少领剧邑,处之沛然。
民有赋租不以时入者,独按其大姓与里胥,他户不督而自集。
里豪有倚富冒法者,以事召至庭下,穷竟其罪,得器服拟上方事,立寘于法,一邑为之惴惴。
县当水冲,岁尝病涉,为之创巨桥,往来者遂无患,因目其桥为「杨公桥」。
安丰代还,监京东竹木场兼三司主管权度支判官公事,徙开封府推官,就迁判官
方朝廷患狱瘉之弊,公以谓护视不谨,吏当蝇之以法;
诊治有瘳,医当劝之以赏。
诏用其言,著为令。
接送辽国使者回澶渊,例先驰二介以报其国,时耶律用政,欲遣三介,公执不可甚力,卒用常例。
提点两浙刑狱,始至常州,讯囚有县学生具酒食设同舍,而邑令之子预会,州鞫以赃罪,證逮者百人。
公以法无饮食坐赃事,即日尽释之。
杭州司理邵权验囚小不如法,已州罚矣,转运使又劾奏以为不职,诏公覆案。
公具本末独保證之,卒得免。
自是它州之冤狱滞讼,得平反亟决者多矣。
公居官勤勚,不为茍简,法或未便,即建明于朝。
言太学有岁月之限,远方寒士或以贫、或以亲不能趋期者,请州置学官太学法,以便科举。
又言募官管押诸州纲运给以道费,本欲纾牙校破产之患,而守倅有应募者,沿法自利,为国羞辱,莫甚于此。
请下按察官不许押
又谓浙江网罟太密,禽鱼不得生息,请山泽谨其时禁。
死者不葬,寄骸庐野,久则暴露可伤,请丧葬限以岁月,其恕心恤隐多此类也。
闽寇廖德剽掠境上,公出兵数百,重立购赏,上以为专命,夺一官,仍故职。
满岁移河北东路,过都,留为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再领府判官管勾使院公事,提举三司帐勾磨勘司
在府圻宣力居最,坐迁局过限及遣官捕蝗,再夺一官。
未逾月以塞河劳复故。
制曰:「河溢原武,堤塞辄平,护安居民,繄尔能力」。
除书之言若此,其治效可知也。
元丰六年右司阙员,宰相荐者数人。
神宗曰:「杨某可称其任」。
即拜尚书右司郎中
言尚书郎官有非才望者,令长官举行不放上,或门止故事。
未几,迁起居郎
使高丽,为国王祭奠使。
上谕以「此行多欲去者,卿在所选也」。
对曰:「欲与不欲,非为利即惮险耳。
臣知禀命而已」。
公伟仪观,善辞令,至其国,举措辞受,言语轻重,皆有节适。
归则能道其土风人物、礼仪繁略,纤悉不遗,深称上旨。
就赐金紫之服,擢试中书舍人
占谢日,上曰:「卿文辞温润,雅宜典诰」。
近制:舍人预押六曹
公详练典故,每有大义,多引前代以为据,故执政称其有裨助。
明年,避亲嫌换龙图阁待制、知扬州,移苏州,复徙维扬。
元祐元年八月遘疾,丁未于州寝。
享年四十七。
公为人乐易自喜,外和而内劲,临事果于行,不为贵势所屈。
待下尽礼,周旋不懈,非意相忤不与校也。
自与当时名卿游,多见推挹,荐举僚吏几数百人,而无一为累者。
岂至诚乐与而不能欺者欤?
其为治严而不苛,在郡公私未尝以一毫挠民,故二州之政,从容若无所事而民自悦服。
至苏未数月,狱无系者。
议者以为自孙冕在镇日尝狱空,逮今八十年复见杨公矣。
去之日,吴人遮道泣涕。
及卒,扬人思之不已,举州为之设浮屠斋,又建祠堂于龙兴佛舍,拜泣其下。
虽古所谓遗爱不是过也。
幼有至性,母静安县太君卢夫人生公三年而卒,后遇卢党,即涕泣眷慕,如母存焉。
赒其族人,不间疏戚,赖以存者甚众,尤喜读书,平居佔毕之外,无它玩好,常以雠校得失为乐事。
所藏书万馀卷,犹缮写不辍。
又集周秦以来金石刻文至七千卷,用以考验前史疏捂与夫放佚之事,其辨博通洽抑有资焉者。
《文集》十五卷,《西掖草》二卷,《奏议》三卷,《执政年表》一卷,《奉使句骊丛抄》十二卷,《少林居士闻见录》十卷。
公少以名家子,有文学以自表,志在推己以及物,中间屡试剧,亦有所摅发矣。
两夺官,不以罪观其过,可以知仁也。
晚遇主知,方见任用,而时为命夺,不得尽如其志。
然见于文者,亦足以识其所存也。
夫人嘉兴县韩氏,故太师忠宪公讳亿之孙、今门下侍郎维之女,贤慧得其门法,治办家政,无不如礼者。
子男子二:曰允,某官;
曰崇,某官,皆向学有立。
女子二,适宣义郎李持正承事郎韩戢,并当时望族。
初,侍读公卜地于河南洛阳县以葬其先君,其后遂为洛阳人,而子孙之亡者,相继祔于其侧。
今允、崇奉公丧以归,用其年某月某日窆于某乡某里,去祖茔几里。
而近葬有日矣,诸孤以沈志见诿。
予惟载世名德,其所纪述者,前有欧阳文忠公《志》在贰卿之墓,后则有王荆国公、吴正宪公《铭》在中散、理评之墓,顾鄙文不足以表彰遗德,以继三贤之后。
然四世通旧,其言行之美,多平日之所亲见闻者,姑直书其事,以成孝嗣之志。
铭曰:
杨氏之显,自震太尉
繁衍至唐,于陵端揆
贰卿皇朝,德铭三世。
中散不隅,内阁复贵。
内阁之贵,天子所知。
屡试其难,事靡不为。
宣慰嵎夷,光华远而。
书赞名命,宰司是毗。
昔使东南,有威有惠。
更殿大邦,不劳而治。
西阁东台,方伫公归。
岂伊不淑,命与时违。
时哲云亡,士类嗟戚。
我怀世欢,其痛何极。
凡墓有铭,著厥平生。
一言善志,千古英声。
贰卿之葬,文忠叙事。
中散、理,师儒志墓。
我述遗德,以续前诗。
虽非丽藻,亦无愧辞。
乞回銮表(一 建炎元年九月 宋 · 宗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三、《忠简公集》卷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九、《南宋文范》卷二七
臣闻君陈之尹东郊,深敕谋猷之告后;
宋璟之守京兆,极明得失而进言。
皆所以启沃君心,箴规政阙。
圣神之知眷,有怀宗社之安危,敢忘斧钺之诛,仰渎冕旒之听中谢。)
窃以天子居九重之奥窔,非务蒙尘;
京师为诸夏之本根,当思奠枕。
倘值艰虞之会,未详利害之机,或轻万乘以远巡,致骇四方之群听,则本根斯弱,华夏奚安?
远稽唐室之浸微,实乃商鉴之可拟。
越自运启炎宋,卜都大梁,宅中而包三万里之幅员,创业以贻二百年之基绪。
重熙累洽,端拱垂衣。
非缘三岁之亲祠,曷见六龙之远御!
曩值澶渊之寇,或陈楚蜀之巡,赖有直臣,卒排异议,星奔一镞,胆落四夷。
岂图奸蠹之擅朝,继被仇方之猾夏,二圣既以北狩,中都几至内讧。
所幸人无离心,市不易肆,日徯真人之继统,心倾我后之来苏。
果致宗庙降灵,上穹悔祸。
皇帝陛下天纵上圣,运叶中兴,载缵璇图,增光火德,亲屈銮舆以冒犯霜露,躬整师旅以殄灭虇𦼴。
然行在久留于别都,清跸未回于魏阙,逆徒尚炽,群盗继兴
比闻远近之惊传,似有东南之巡幸,此诚王室安危之所系,天下治乱之所关,仰祈圣虑之深详,宜戒属车之轻动。
且以中国之倚恃,实为两河之盛彊。
前自敌骑长驱,列城畏遁,独怀忠愤,纠进义兵,力抗贼锋,率多俘馘。
然久阙王师之助援,已深民庶之睽疑。
近者虽时遣将徂征,渡河深入,尚阙肤公之奏,先传南幸之音。
虑增四海之疑心,谓置两河于度外,因成解体,未谕圣怀。
倘敌人乘之而纵横,则中国将何以制禦?
臣叨膺委寄,代匮留司,兹缘密托于云天,偶遂敉宁于畿甸,遽报翠华之移幸,深虞中外之难安。
愿罄孤忠,冀回渊听
昔奉委辂建策,犹止洛阳之都;
张禹驿马抗章,尚返江陵之驾。
矧丁圣世,曷愧前修!
伏愿陛下秉虞舜察言之明,体成汤从谏之圣,辍巡南服,回驾汴都,以安东北兵民之情,以慰溥率云霓之望。
则人神悦豫,夷夏谧宁,边陲指日以肃清,盗贼不令而衰息。
咸资睿断,用杜危机。
沥悃扣阍,罔避龙麟之触;
倾都拭目,伫迎天仗之还。
愿俯徇于愚诚,誓益坚于忠报。
臣云云。
南汉五主刘隐后梁丁卯封南海王,在位六年。弟岩嗣为节度使丁丑僭帝,改名龚更名䶮,初号越,次年改汉,在位二十六年。子玢立,弟弘熙弑之,改名晟,在位十五年。子继兴立,更名鋹,在位十四年,宋灭之,封恩赦侯太祖开宝四年辛未也。合五主,自丁卯封王,六十五年;自丁丑僭号,五十五年) 明末清初 · 郭之奇
 押真韵
南海王隐者,封州刺史刘谦之子也。谦卒居丧,首诛谋乱士民。值广州牙将卢琚、谭弘𤣱拒清海节度薛王知柔(谭弘𤣱,《新五代史》卷六五《南汉世家第五》作“覃𤣱”。),隐以计夷之,迎王入广,既而削平韶、潮,遂为节使。梁立,封王,奄有岭服。迹其得节之始,虽繇赂结全忠,其有土有民,亦能以义服众,以武定乱也。弟岩既袭,幕府多国士,刺史无武人,善政可纪,仅此一事耳。既取容、高,求封弗获,遂窃帝号。称越称汉,备礼容于南郊;使吴使蜀,觇强弱于中国。自此而败楚拔交,声震近远。尉佗而后,可不谓一方之雄乎?有子十九,弘昌最贤。谬听立长之言,付托非嗣。明知子孙不肖,如鼠入牛角,势当渐小,复安求可继欤?然而南汉之不可继者,不但以付托也,繇其好大自矜,谓中国天子为雒州刺史。竞丽穷奢,饰宫殿以金玉珠翠;备惨极酷,立水狱而炮炙烹蒸。猜忌士人,专任阉寺。既有终之鲜克,何丕承之足问哉?殇玢乐殡,挟倡观裸。好搏遇拉,自作不活,此之谓矣。熙篡兄,忌昌得众,使盗刺之。前后诛诸弟十四人,杀其男而纳其女。刘彧、高洋,恶犹弗若也。珠宝千馀之离宫,盛于前宫;镬汤铁床之地狱,逾于水狱。琼仙、琼姿朝服参政,且易士人为女侍;澄枢、延遇承宣密谋,且变勋旧为阉馀。然而拔贺摧楚,取彬败唐,貂珰执律,反得师贞,尤远胜于楚、交之克捷;既闻周兴,虑后必及,纵酒酣歌,幸身得免,又何愧鼠角之先忧乎?继兴继虐,父子祖孙,皆唐虞比德也。不改父之女侍内宣,益以己之刀山剑树。自旧僚允章,毕命熏腐;而进士状头,俱由蚕室。进身门外士人,安得预刘氏兴亡事乎?开元就俘,恩赦得侯。向之饰珠于白龙宫者,今且结珠为戏龙勒矣。宋祖始闻汉酷,曰:“吾当救此一方民。”释不诛,虽王人之度,亦何以谢此一方哉?
封州刺史诛弘玘,讨叛逆王大义伸。
清海平章虽赂得,南平节度本皇纶。
权知留后初传袭,幕府犹能延士人。
求封不应羞臣伪,据粤称尊结四邻。
侈心忽恣穷奢丽,酷政多端聚甲鳞。
蛇在水中人孰忍,鼠居牛角尔空颦。
殇玢好裸仍欣搏,逆晟残兄岂顾伦。
白龙宫胤无留种,下蚕室群庶可亲。
继兴继虐还继靡,祖孙父子同受辛。
地牢水狱真繇旧,剑树刀山不厌新。
中国天王雒州史,玉清阉使太师臣。
割势状头方进步,朝冠女侍久垂绅。
门外诸群休惹事,府僚中舍复为燐。
他年恩赦诚侥倖,何当谢此一方民。
讲武殿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东莱吕太史外集》卷四
天锡艺祖神武大略,表正万邦。
灵旗所指,四方君长堕玉失舄,归地王府。
东南一尉,西北一候,灌烽灭燧,开炎统丕丕之基。
乃辟秘殿,名以讲武,燕朝穆清,神心经纬,四征九伐,咸入睿算。
上延良平借箸运筹之谋,下程贲育扛鼎揭旗之技,沈几于尊俎之间,收功于疆埸之表。
巍巍乎是殿之建,实王业之源也。
臣窃稽前世英明之君,智略之臣,制为宫室城观,以志武功者众矣。
殿以昭武,堂以起义,楼以筹边,城以受降,府以折冲,驿以筹笔,虽皆随世以就功业,然卑污蹇浅,莫能与先王并驱乎,无以议为也。
惟我艺祖之兴,阳开阴阖,躬接于天,原念五季不纲,黥髡盗贩,僣窃名字,庞乱钩裂,三光五岳之气分,蚩蚩之氓,陷于水火,莫能自拔,并告无辜于上下神祇,于是手提干将,为民请命。
干戈所麾,如雷如霆,无不震坏。
肆其宏开广殿,建讲武之嘉号者,岂乐佳兵而觌武哉!
圣人之意,以为古之聪明睿智神武不杀者,皆勇智高出一世,长策先定,用能削平僣乱,纳天下于泰和之域。
则储神基命之地,端不可后想。
夫潜心是殿,旋乾转坤,玩彊敌于股掌之上,一发而平泽潞,再发而下淮扬,三发而定荆湖
不待下剑门之险,而固已制孟昶于轩陛;
不待告番禺之捷,而固已收刘鋹于阶墀;
不待堕金陵之垒,而固已缚李煜于几席。
虎臣骁将,受成黻扆,如泥在钧,如金在镕,一听陶冶,功成事定,迄不自知其所以然。
神武大略卓冠百世之表,孰能与于此?
窃迹明堂玉版之所纪,若开宝五年进士安守亮等对于是殿,六年又召进士宋准等覆试于是殿,八年契丹使观射于是殿。
是知艺祖之世,绛纱玉斧,清跸羽扇,临于是殿者,殆无虚岁。
所以大武功而清宇宙,其贻厥孙谋之意远矣。
至于乾德之元,凿池习战,太宗之世,筑台大阅,皆袭讲武之称,其昭示禁暴戢兵之训一也。
洪惟是殿之建,开天辟地,创我宋无疆之宝祚,上与虞、舜干羽之两阶同条共贯。
彼柏梁、德阳之制,崇侈光丽,奉己而不在民者,曷足称于圣人之门哉!
用敢发扬景铄,播于亿万斯年,俾勿坏。
臣谨记。
太祖皇帝阅武便殿颂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三、《东莱吕太史外集》卷四、《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一○、《文章类选》卷一六、《文翰类选大成》卷一○六
臣仰惟艺祖皇帝天造神断,手提干将,洒扫华夏,以丕灵承上帝之威命。
建隆之元,诏天下简骁锐之士,咸集阙下,罢其选懦者,命郡国蒐补其数焉。
四方之兵,鱼鳞杂袭,投石思奋,什伯其耦,阅习以程,其能亲临以作其气,所以摩厉之者甚至。
至于三年,乃屈銮辂,御便殿而阅武。
陛戟百重,彤廷如砥,扛鼎翘关之雄,落雕穿杨之技,彯缨鸣剑之锐,并效其能。
天容日表,不违咫尺,视其勇怯,以为殿最,赏春罚秋,风动营垒。
用能东征西伐,显有丕功,一举而平荆湖,再举而平蜀汉,三举而平刘鋹,四举而平李煜
兵锋所向,如雷如霆,如摧枯,如破竹,无不陨灭者,盖艺祖阅习之功有以先之也。
呜呼!
艺祖阅之于殿陛之间,而收功于千里之外,阅之于践祚之初,而收功于历年之远,所以启佑列圣,开炎宋丕丕之基者,阅武之功居其多焉。
大矣哉,圣人创始之沈几也!
臣谨窃述其事,拜首稽首而作颂曰:
天造草昧,野战群龙。
分割河山,风气不通。
皇矣艺祖,受天景命。
神武奋张,六合底定。
开乾辟坤,厥惟初元
肆发神指,布于幅员。
尺籍伍符,简其剽锐。
造于王庭,庸较厥艺。
羊质虎皮,力不胜兵。
是汰是斥,练择惟精。
时其三年,天临广殿。
曰熊曰罴,贾勇自献。
陛廉九级,左墄右平。
旌旆如植,有闻无声。
贝胄朱綅,流星白羽。
肃其戎容,行行伍伍。
前叠杨叶,后贯戟支。
连袂逄蒙,比肩由基。
剑跃长虹,弓翻满月。
怒气回薄,发冲眦裂。
静如盘石,动如飘风。
出奇入正,灭没无踪。
临轩陛,乃嘉乃奖。
积金至斗,视劳第赏。
辕门之下,交相激扬。
虽怯必勇,虽柔必强。
灵旗南指,荆湖衔璧。
万仞剑门,如入吾室。
俘囚刘鋹,海波不兴。
惟狂童,羁以长绳。
于赫王旅,动而无敌。
揆厥本原,繄阅习力。
艺祖圣武,同符禹汤。
混一书契,于古有光。
艺祖圣谟,克开鸿业。
列圣阅武,相望史牒。
岂无显德,其规未洪。
亦有骊山,其刑未公。
大哉斯举,百王之极。
小臣作颂,飏之金石。
改除越州谢表1102年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二九、《道乡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华内阁,表率名藩,并冒殊私,不胜至幸中谢。)
伏念臣姿惟固陋,运偶昌期。
神宗推道德以育材,窃处师儒之任;
哲庙揽乾刚以述事,叨为耳目之官;
逮上圣之继兴,躐群英而骤用。
恩深骨肉,固已绝于身谋;
义迫威颜,乃重陈于亲意。
侵寻半载,冒昧累章。
鸿造之曲成,俾便乡而出守。
曾未几日,就更两州,皆二浙之上游,为一时之盛选。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道遵尧舜,治越成康,广形孝弟之风,丕变华夷之俗。
天慈所被,物愿毕从。
是致愚诚,获蒙睿察。
臣敢不深惟遭遇,勉企循良!
昔侍燕闲,既奉宽仁之训;
今居屏翰,誓殚宣布之劳。
庶有见于抚绥,以无惭于报塞。
策问(四)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三八、《道乡集》卷二九
问:士、农、工、商,古之所谓重民也。
方其盛时,处之以学校、田里、官府、市井,期之以贤能、稼穑、饬化、阜通。
比其既成,有馀不足交相济于上下之间,则为之君者不必焦心思而智不穷于治,不必疲体力而物不穷于养,冯几南向,以底太平,后世称颂焉,岂不伟哉!
国家神圣继兴以道临御,天造而地成之,恩覃根著之徒,风靡编发之属,况四民之有知而居域中者乎。
是故造士以三舍而书考其行艺,劝农以官师而具修其防列,置监局以鸠工而器械绝苦窳之患,严关市以征商而豪右消擅财之权,宜若无间然者。
然而谓之行则止于率教不戾规矩,而孝悌睦姻,不究其平时;
谓之艺则止于治经程文,而涉猎傅会,非由于自得。
以劝农则惟虚名而无其实,以防列则顾暂费而略其大;
苦窳之患虽绝于公家,而淫巧日新,感移志意,则于民俗不为无伤;
擅财之权虽消于私室,而货贿滞留,税入寖减,则于国用不为无损。
知治者慨然于此久矣。
今欲去四弊,致四利,远不缪于先王,近不骇于当世,使无累于太平之盛,如之何则可?
幸摅素蕴,直指明计,以俟按察者采而上之,庶几有补于新化
贤劫千佛名经 北宋 · 释惠清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八、《句容金石记》卷四
粤惟大劫初启,三界渐成。
光音布金藏之云,洪雨涵大千之界。
现优昙于大海,应贤劫以传灯。
劫长劫短,或灭或增。
灯灯不绝,佛佛继兴
度无量众,摄化有情者。
邑有开士李京、高祺、众信等,家传孝悌,誓发四宏。
继须达之遗风,作阿育之日业。
同兴奉佛之因,共结菩提之果。
各抽净贿,用刊千佛。
安窣睹波,良缘斯备,功不唐捐。
先愿皇风永扇,佛日增辉。
作地生之巨祉,为见世之津梁。
生生常奉于真风,世世长亲于佛会。
家门肃睦,祖祢超升。
同缘随喜,福果他生。
见贤劫之道场,礼龙华之弥勒。
虚空有尽,此福无穷。
大宋绍圣三年五月日。
当院徒弟同管勾僧承安、承实,当寺专管勾造塔沙门修进,当寺校勘藏经沙门惠清序文,当寺校勘长沙门从觉,当寺塔院住持沙门叔英立石,劝缘兴教禅院住持传法沙门清济,当县后行手分胡祥书,当县会首前行高祺,都会首杂事李京,同劝缘押司录事许隆、祁先。
今具舍钱施主姓名如后兴教禅院住持沙门清(□□省。),押司录事许隆、祁先、印兴、徐道,杂事李京,前行高祺(已上各二千省。),前行胡宗元、徐政、李安、经初,后行许用、王华、胡祥、经真、刘严、许宣、包象、丁和、许澄、蔡宁,乡司团首丁珉、高嵩,书手乐容、高明、经祥、戎初,贴司丁琦、胡章、孔琪、江源、张圭,厅子姚教,搯子戴忠等七人(已上各一千省。),市居本府助教仲文(三千省。),管忠政、管忠顺、王公定(巳上各二千省。)郭礼、许怡、姚德全、汪明、高庆福,刘怀信、汤世程、江仲华、陈庆、王庆颜、刘振、汪仲初、王仲德、汪宣、李迁、徐安平、高庆安、刘洙、刘滋、孙子隆、许昭庆、周辙、陈皋、张通、许世章、曹元、河北李训、王密、苗忠义(各一千省。)李京母徐氏(二千省。),妻(一千省。),江仲文妻许氏(二千省。)刘滋妻张氏六娘(一千省。),丁琦妻张慧贤(一千省。),乡居望仙乡巫銶(二千省。)句容乡田嵩(千五省。),仁信乡谭怀政,解忠昭移风乡江圭,福祚乡杨隆,孝义乡张宣,上容乡陈臻,通德乡杜晦,望仙乡巫执中、坐岐、巫仲徽、巫敦书(已上各一千省。)
金陵袁居中刊。
题某君所藏神仙秘戏图壬子 清末民国初 · 易顺鼎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琴志楼诗集卷十七
彭祖御八十一女,周礼御八十一妻。
神仙帝王有同嗜,周公后盾彭前提。
帝王纵欲或短命,神仙纵欲遐龄跻。
我意欲筑迎仙馆,陈列炉鼎兼刀圭。
庶令秦宫宋玉辈,寿命皆与乔松齐。
孰摹仙人秘戏状,十有二册超恒蹊。
或有弹琴或围棋。
或有上下琼箫吹。
或立莲花蕉叶上,或游若木榑桑西。
或倚灵槎与怪石,或骑龙虎与狻猊。
眠花或以藓为褥,采药或以为梯。
云海中与瀑布下,裸体相抱尤恢奇。
刘鋹媚猪双大体,老聃元牝一谷溪。
其中微觉有缺点,绝无鸾凤供骖骑。
岂皆兽类少禽类,何不鹤背偎蝤蛴。
我疑黄帝师素女,万方容态无端倪。
又疑徐福童男女,其初皆未冠与笄。
后来蓬莱服灵药,变为彭祖夏姬
又疑非仙乃山鬼,若有人在山阿兮。
又疑妖魅所幻化,真形或是鹿与麛。
恒河枯骨积沙数,此物慎勿留春闺。
嗟我游仙复好色,一生影事山中迷。
䌽鸾弄玉今在否,一笑倘肯相提携。
邺都 北宋 · 赵鼎臣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七四、《竹隐集》卷一
仲尼有言:「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
扬子云亦曰:「事胜辞则伉,辞胜事则赋」。
盖赋者,古诗之流也。
其感物造端,主文而辨事,因事以陈辞,则近于史。
故子夏叙诗而系以国史,不其然乎!
虽然,文不害辞,则辞不害志,以意逆志,其要归止于礼义者,诗人之赋也。
两汉而下,词人之赋始为丽淫,竞相祖述。
左太冲则讥之,以谓卢橘非上林所植,海若非西京所出,辞不称事,指为诟病。
然观其论魏也,举禅代则以谓虞、舜比踪,述风化则以谓羲、熊踵武,非尧誉桀,诞谩滋甚。
夫辨物或失其方,记事之小疵;
拟人不以其伦,立言之大蔽。
昔有独夫既殄,天下同归于周;
明王不作,海内莫强于秦。
然犹伯夷抗登山之志,仲连怀蹈海之义,相与耻而非之,况乎助卫君之奸国,褒吴楚之僭号?
以古揆今,壹何相去之邈也。
方且笑昔人之未工,忘己事之已拙,欲使览者信之,过矣。
尝因暇日读《相台志》,盛言山川之美,宫室之富,爱其博而讥其杂,于是感《三都》,因《相台志》,又颇裁其伪体,削其醲词,略前载之已详,补后来之未备,总折衷以有宋之制,命曰《邺都赋》云尔。
赵子与客游于三台之上,以望邺都之城。
客曰:「乌虖壮哉!
豪隽所宅,市朝之区。
三启霸邑,四成帝都。
子亦尝闻旧史之传,观《相台》之志乎」?
赵子曰:「未也。
《相台志》何言哉」?
客曰:「魏之初基,厥惟冀野。
中奠邺而居相,始冠冕于诸夏。
世虎踞以龙蟠,亘千龄而高跨。
其左则浩浩洪河,奔涛涌波。
汇以清渊之聚,派为黄泽之涡。
东崮嵚岑而突兀,西陵屹嶪而陂陀。
其右则太行隆虑玉泉天平。
擎据穹壤,蔽亏日星。
隐若叠障,巍如置屏。
斩晋脊以中断,连代襟而外萦。
其阳则宜师之沟,司马之泊。
交荡羑之浸润,互淇泉之脉络。
矗大岯以中峙,障惊澜而犹却。
猗绿以弥望,丰邦储而利博。
其阴则近控漳滏,远连常碣。
水东逝以委带,山西倾而坠玦。
广径方轨,平原四达。
豳扼吭以形茹,赵咋喉而气夺。
若乃厥赋上上,土厚水深。
穜稑蔽野,桑麻耀林。
顷必万秉,亩皆百金。
错轮毂于涂中,资菽粟与缣纴。
有《葛屦》之遗化,故虽富而不淫。
尔其雅俗推重,尚气矜节。
三晋之豪,四君之侠。
顾眄刃挺,喑呜眦裂。
驱市人而一战,可挞秦而系越。
故其物夥财阜,兵雄势张。
择要塞以胥宇,据膏腴而造邦。
思重闭以固国,务崇宫而浚隍。
笑前帝之阨迫,图后王之炜煌。
悭瑶台而吝琼室,讵数阿房与未央。
盖其号也,前则铜爵金虎,显扬太武
后则凉风清都,鸳鸯鹦鹉。
斗鸡戏马之榭,赤桥紫陌之籞。
耸飞阁之千雉,联危于百步。
玉壁珠帘,银楹金柱。
不可亿记而指数,岂直千门与万户!
伟凤阳之特建,饰翔离之双鸟。
何帝子之怀彼,亦矜能而护巧。
物太盛以弗禁,假飞柯而匠夭。
怅灵质之难驻,忽溯波而孤矫。
仙都之肇造,恢华林之旧规。
倾地产于土木,殚心计于般倕。
嗟燕翼之败度,反歆羡于穷黎。
谅习侈以玩富,岂艰难之与知。
故其制创之广博,缔构之穹隆,藻饰之瑰丽,观眺之疏通。
升而瞰之,则翼翼眈眈,云储雾涵。
泰华仅形于培塿,辰极才映于楹櫩。
类竦身于天表,迷不悟于北南。
仰而瞻之,则炳炳郁郁,烟霏日出。
但闻丝竹之音,环佩之声,似蓬宫之仿佛。
于是孟德季龙之际,慕容渤海之俦,鹿既获于嬴氏,羊方絷于宗周。
则燕则誉,以遨以游。
莫不宰割区宇,分裂华夏。
邀乙发以计功,揖高光而第课。
正南面以居尊,袭冕旒而朝群下。
于时鞮女畏力,旄倪戴仁,来享来贡,或臣或宾。
彼孙马之旅拒,潜窜迹于江滨。
如黑子之廑著,亦何与于藩邻。
若乃汎览九原,周流四坰,求故老之谣咏,访先民之典型。
过羑里而太息,悲伯昌之絷囹。
圣人发愤以储思,演微言而作经。
则天人之学,所由兴也。
邦有淫祀,西门发之。
野有巨浸,史公决之。
或蟊或贼,岑君遏之。
生歌死哭,齐民悦之。
则守令之贤,有善称也。
周鼎既震,尉迟抗钺。
隋历方季,尧生挺节。
墓藏太尉之骨,衣溅侍中之血。
力殉庙社,气凌冰雪。
凛芒采以映世,虽身摧而志洁。
则忠谊之士,蔼令名也。
吐实为秋,掞华为春。
彫刻造化,炉锤鬼神。
唱则应刘徐陈,和则邢魏子升。
思王以独步,若众星之拱北辰
则文章之美,擅英声也。
尔其洞穴漫汗,仙灵屈奇。
绝伎之所兴起,肥遁之所幽栖。
酒千里以噀火,丹一丸而疗饥。
孙登放浪于谲诡,佛图巧幻而瑰琦。
森逸驾与隽轨,差难得而备知。
若仆者徒捃摭于旧志,譬犹万钧之一釐。
故言其地则四境莫及,论其人则一邦有馀。
古在前以不足,今居后而岂如。
首相亶甲,起踬奋跲。
当涂继兴遂城遂堞。
三高厉吻以旁噬,二石磨牙而外猎。
率皆裨坏补敝,披图案牒。
据之则捷,去之则怯。
得之则为妇,失之则为妾。
绵奕姓以传祚,常锐锋而不慑。
夫岂代无僻主哉,亦云形势之所挟也。
是以文命敷土,厥载惟冀。
美哉山河,武侯所伟。
远兆朕于听音,迩萌芽于望气。
张宾慷慨以揆策,崔光恳激而纳说。
元氏弗康,卜雒之阳。
曾二帝而乃蹶,信人谋之不臧。
逮夫李唐中叶,有震且业。
庆绪之孤童,奋螗肱而拒辙。
由藉险以凭固,故王师之不涉。
以是观之,人无贤愚,而地有厚薄。
兵无利钝,而势有强弱。
诸葛家蜀而破,宣尼用鲁而削。
故仆以为冀不常重于天下,而钜邺独雄于河朔也,岂不谓然哉」。
于是赵子慨然而叹,有间而答曰:「异乎!
吾子者之撰。
夫登高能赋者,非以耀文,所以辨义也。
陈诗观风者,非以娱目,所以验俗也。
故陟景山者,见中兴之美;
馆雒汭者,思平成之功。
未闻商颂有固圉之谈,夏谚启崇墉之论也。
今客诵糟粕,拾腐馀,掉三寸之舌,美六尺之躯,指金汤为仁寿之域,谓干戈为礼义之涂。
长王追貊,主盟裔俘。
遂欲霸燕赵而帝齐魏,兄《二京》而父《三都》。
是犹蒙鸠豕虱择蹄而系苇,自以谓有王侯之乐,安土之娱。
曾不知风摧火燎,率齑粉而遽焦枯也。
褊居晋鄙,狭隘沮洳。
子迁姬系,灭迹失据。
虽无忌之杰黠,亦何延于天祚。
炎风不竞,典午委驭。
故使阿瞒与贺六,得鸱张而跋扈;
况值羯胡与鲜卑,岂止馀分而闰序。
建安之考室,冀日月以齐光
奚三马之不戒,俾一槽之遽亡。
季龙之侈忲,摐地陷以天崩。
曾僵胔之未腐,遂流水以飘○。
凡此皆莫绍其终,无传于始。
三光之所不纬,五行之所不纪。
危朝菌之待暮,徒倏生而忽死。
而吾子则美之,岂其惑于旧贯欤?
胡取舍之不韪也。
自昔属辞之士,缀翰之徒,不务明五典之常道,九畴之盛符,乃惟夸国炫域,度城计郛。
较广狭以诽訾,无异商廛与贾区。
盖尚东都者,以伊洛为帝王之里;
西京者,谓崤函为天子之居。
甘泉远荫于西海上林左引于苍梧
将誉美而章恶,信欲近而返疏。
左生崎岖,遵迷遂诬。
三国以等竞,角蜗牛之所庐。
不独陵轹岷蜀,诋諆句吴而已,又将超秦越汉,污唐渍虞。
尊盗臣以拟圣,谓羲熊之可踰。
客又实之,岂不过欤?
仆病木讷,而倦于谈。
虽然,请为客粗陈其靡者。
子独不闻皇宋之光宅,清汳之规摹乎?
背澶面谯,挈郑提曹。
非宛非邺,不瀍不崤。
邦畿千里,坦然四郊。
环万国以面内,类百川之海朝。
厥初生民,缵唐之绪。
纷纶后辟,易代以五。
咸罔堪于顾天,乃眷命于艺祖
当此之时,陵谷易处,天地否闭。
野有舆尸,室无噍类。
国靡一定之民,朝乏委质之士。
冀媮食以终夕,敢燕居而卒岁。
帝用不蠲,既薙既薅。
扫欃枪于一鼓,荡浇豷于崇朝。
援赤子而出涂炭,谒大命于旻霄。
蚩蚩遗黎,不徒去乱即治,诛蓬刈蒿;
乃复慈母游乐郊,安太平之后笑,悔既往之先咷。
既而人获更生,时有远虑。
成周饰阙以望幸,西镐清宫而请御。
臣怀良、敬之策,士献班、张之赋。
咸荣古以陋今,吻雷同而景附。
天子穆然载思,而未俞也。
乃规乾矩坤,与神合契。
灵谋睿谟,尽屈群议。
即故国以营基,懋皇图于亿祀。
盖谓洞庭梦薮,曷若以四夷为守;
未央章华,孰若以六合为家。
方且陟岱勒华,裒神翕河。
建道德以为营卫,讵论丘垤与污沱。
至于体国经野之法,宫室苑囿之制,寝不踰庙,菲不废礼。
姑以备一王之轨仪,同百姓之欲利。
固无伪采与淫泰,畴克夸诩而奢丽。
若乃风俗之纯懿,政教之缉熙,人物之磊砢,货殖之陆离,既立谈而未判,且非创业之枢机。
徒尚口以哗众,亦鄙人之不为也。
皇皇百年,显显七世。
尧父舜子,神传圣继。
无增尺帛之奉,不益十家之费。
晏然磐石而覆盂,若天维而地置。
遂使豫里辍险,雍郊弛防。
江靖建业,气清南阳
洞外阖以不闭,咸变雍而乐康
于维此邦,陶醇化醲。
川润岳峻,旁薄虚空。
蒸粹炳灵,降为英雄。
作我国栋,时惟魏公。
勋在社稷,行铭鼎钟。
非后牧与伊稷,畴并芳而比崇。
兹乃相之所以隆也,客遂略之。
鲸鲵陆梁,峻宇彫墙,菹醢庶类,黥灼一方。
斯乃邺之所以亡也,客顾乐之。
意者非相人之志,盛德之事,缙绅之所宜谈,国史之所可记也。
客又不闻妫氏陶渔,三年成都
商盘五迁,邑无奠居。
安有择地而化被,简民而信孚者哉?
将吾子未之思乎」!
于是客乃词殚辩屈,不悸自
泚颡却避,懵然若失。